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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257、失联
都是逃难的,有什么稀奇,或许是别的难民点的。”



“可这个时辰,这块就这么一个能休息的地方,他既然已经来了这里,点了火,怎么又走了?”



“那谁知道?你管的真宽,赶紧扶着你娘坐下,拿干粮出来……”



年轻男人又看了那火一眼,终究没多说什么,转身扶着老妇人坐下,从包袱里拿了硬邦邦的干饼出来,又找了破瓦罐盛了积雪化水喝。



“听说北门关那边安稳的很,海陵那些军队在大雪后还给清道,只要到了那里就好了……”老头一边啃着干饼一边说着,“再忍忍吧,最多再走个三五天也就到了。”



“都说海陵安稳,那为什么我们沿路来还能看到那些?”年轻男子声音里带着后怕,“我听说年前海陵组了一只重甲的骑兵队伍,就是给马也披甲的,和我们路上看到的那些冻死的一模一样……”



老人骂道:“胡说什么?海陵怎么样你能知道?你又没去过海陵!再说了,最近打仗,又下大雪,路上哪能碰不到几个冻死的?闭嘴!”



“可是……”年轻男子还想说什么,却忽然僵住,眼睛死死的瞪着暗处某处,手里的干饼掉下去都没反应。



“怎么了?”老人瞪着他,“我们可只有这两块干饼了,你在干什么?!”



“爹——”年轻男子惊骇的指着暗处某处。



“怎么——”老人顺势回头,差点吓得栽过去,“你你你你你你你——你是人是鬼!?”



封长情的脸隐在暗处,呼啸的冷风刮过,更填森冷之感,“把你们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。”



“你……你想听什么?”



“披了战甲的马,冻死的。”



年轻男子战战兢兢的道:“就……就我……我们路上……”却像是被吓坏了,断断续续一直就说着这几个字。



封长情拧起眉毛,看向老人,“你说,我要巨细无遗。”



老人到底年长些,见的多了,也更沉稳,咽了口口水,道:“我们是别处逃难过来的,路上看到好多冻死的……有百姓,也有当兵的……昨天休息的时候,挖了雪化水喝,结果挖到冻死的马……还有几个当兵的……就是……马也披了甲的,那些当兵的全身都披了甲,脸也挡着……”



“哪里看到的?!”



老人当即说了地方,又道:“那附近有个山崖,山崖那里有好多枯了的老榆树……”



封长情问明所有细节,抬手朝着那老头丢过去什么东西。



那老头吓了一跳,以为女鬼要取他性命,哎呦一声天爷,然后倒了过去呼天抢地。



家人们也不敢朝封长情那个位置看,连忙都跑过去扶人,等把人扶起来坐好,一个个追问他是否安好。



年轻男子忽然道:“爹,你看这是什么?”



竟然是两颗弹丸大小的金珠!



……



封长情再无疲累意思,朝着老人所说的地方找去。



他把细节说的很透,前后都有什么,是什么样的风貌,封长情是一个人,脚程又快,只用了五个时辰就找到了那些枯死的大榆树。



大榆树的边上有好几堆雪,尽管被大雪掩盖,封长情那敏锐的嗅觉,还是让她闻到了一阵阵刺鼻的味道。



是尸体腐坏的恶臭。



她忍着喉间的梗塞,丢掉了手套,拉了一根树枝去挖那一大堆的雪,不断的挖。



一具。



两具。



三具。



……



连着几堆的雪都被她挖开,七具带着面具的尸体,六匹马。



这些人中没有唐进,也没有一匹马是抱月。



他们是被冻死的。



封长情只觉得心不断的往下落,一直一直,似乎永远落不到底,却又害怕落到底。



她呆立了好一阵子,然后把空间里存下的柴全部拿了出来,架成了火堆,将这些冻死的士兵尸体火化,又马不停蹄继续前行。



棉靴踩在雪地里,声音簌簌,火烧着尸体发出的噼啪声,风呼啸的声音连成了一片,她感觉耳朵有些耳鸣,听到的声音一片乱糟糟,却反倒能听到太阳穴不合时宜的跳动。



突。



突。



突。



忽然,她脚下一空,整个人栽了下去,不省人事。



……



云城



亦书阁中,白瑾年面色阴沉的看着跪在下面,从北门关前来报信的信使,低声道:“再说一遍,说清楚些。”



“回世子的话,唐帅自初二那日带人出去就失踪了,到现在还没找到,前几日营中去了一位封姑娘,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独自离开去找唐帅了,小的离开北门关营地之前,他们二人都还没有消息。”



“初二就失踪,为何现在才报?”白瑾年声音骤然一冷。



信使一颤,忙道:“北门关那边一直大雪封路,清道之后张将军就立即让小的前来禀报了……”



白瑾年冷声命令:“退下吧。”



等亦书阁内只剩下他和白方之后,他那惯常平淡的脸上,才显出几分忧虑来。



白方道:“这么大的雪,怕是……”



“怎么会忽然就出了营?”白瑾年低声喃喃。



“方才那信使说,芃裕王抓了形似封姑娘的人,所以唐进才……”



白瑾年摇了摇头,“唐进虽年轻,但办事却老练的很,就算是担心封姑娘,带人去追芃裕王,也不可能那么仓促,只点十几个人就追出去……”



“世子的意思是……”白方机敏的道:“北门关有人做鬼?”



“现在还不确定,只是猜测。”



白瑾年视线慢慢落到那封张澜之亲笔的信函上,上面除了汇报北门关情况,还就唐进和封长情之事写了一页专门交代,声称会派出所有可派的人手寻找封长情。



张家是海陵王氏家臣,几代忠心耿耿,上一代和这一代,更是能人辈出,海陵的军政,有一大半要么是张家人,要么是张家提拔,总之都与张家有关系。



如今冒出个唐进风头如此无两,张家要想排除异己的话……



“北门关出事了?!”



就在这时,蒋玉伦直接推门进来,满脸冰凉,“是不是?”



白瑾年抬眸,把书信递了过去。



蒋玉伦接过只扫了两眼,面色越发难看,“蠢货。”两个字不知道是骂谁。



“这种天气失踪了……”他拧着眉看向白瑾年,“北门关来的人怎么说的?”



“都在那信上。”



蒋玉伦冷冷道:“等于没说。”



他低着头,来回踱步了一阵,“我带铁卫去找——”



大雪封路,清道两日之后,他怕安南出事,就即刻启程前往安南,从海陵往安南,有一段要过合泰山,那段路根本没办法清出来,蒋玉伦就这样又被堵了回来。



白瑾年点点头,“本来我打算派白方去,如果你能去的话更好。”



“白方是你身边的人,有事也不能离开你身边,我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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