度过冬与春的边界,南方岛屿已经很少寒与细雨,裴燃常常在阳光的簇拥下醒来。
这天睁开眼,贺照群不在,她摸了摸恢复平整的枕头,懒洋洋地向旁边打了一个滚儿。鹅绒被轻盈柔软,散发出淡淡的松木皂感,将整个人埋进去,又会嗅到似有若无的烟草味。
贺照群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她面前抽过烟了,实在很烦躁的时候,会叼一根贺一鸣分给他的棒棒糖。不知道为什么,裴燃偶尔会想念他的坏习惯。
头发乱糟糟地起身,打开门,串串趴在地上守着她。相处得久了,串串现在没有那么怕裴燃,有时甚至算得上亲近,裴燃伸手摸它脑袋它也不躲,还会主动衔着那颗旧旧的棒球找她玩。
裴燃光着脚往客厅走,贺照群背对着她站在厨房里,她凉凉软软地撞到他背上,揪住他t恤两侧衣摆,垫起脚要看他手上在忙什么。
贺照群在剥水煮蛋的蛋壳。
裴燃“啊”地微微张开口,贺照群递过去给她咬一口,趁她边犯困边咀嚼的时候,拿回来单独分开蛋黄,自己又咬一口,随后把剩下的都喂给她。
裴燃左右张望想找自己的写字板,冷不防被贺照群抱着坐到吧台上,裴燃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,又顺着他视线看到自己的脚。
很多时候不需要语言,也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,裴燃满不在乎地跳下来,脚掌踩到他脚背上,下巴尖尖地抵在他胸膛。
贺照群怕她摔,有点无奈地横栏住她腰肢,稳稳支撑住她。裴燃好像觉得这样很好玩,两个人面对面抱紧,笨拙又缓慢地一步一步往外挪,不是撞到这里,就是碰倒那个,像两只圆滚滚的小熊。
裴燃昨晚在庭院喝酒,被扛着进的屋,拖鞋早不知被踢到哪个角落去了。他们绕了大半个屋子,最后终于在玉兰树下和串串窝里集齐一双鞋。
穿好鞋之后,贺照群连早餐都没让裴燃吃,直接拉着她往客舍去。
客舍一楼门窗紧闭,贺照群带她从露台落地窗进去,回头不忘把门关紧。裴燃觉得他今天奇奇怪怪的,抱着腿窝在沙发上等着看他到底要干嘛。
贺照群在屋内梭巡片刻,突然举起什么凑到她眼前。
“喵呜——”
一只虎纹立耳小橘猫。
看起来四五个月大,脸尖尖的,瘦得骨头都突出来了,瞳孔是介于黄与绿的宝石色,后背有一个圆点纹样,和橘色的尾巴连成一个叹号。
是巧五。
裴燃睁大眼睛,格外惊讶地看向贺照群,贺照群微微噙着笑,将猫小心翼翼地放入她怀里。
【它应该是一直在附近徘徊,没有走远,薇其看过它的照片,发现它有时候会我车底下躲着,我等了它几天,今天终于等到了。】
贺照群寥寥几句写得简单,将过程一笔掠过,但只要仔细想想,就知道要找一只消失将近两个月的流浪猫,需要付出多少时间精力。
巧五身上有宠物香波的味道,应该是刚刚洗过澡。它还是像小时候一样,活泼,好动,但没有攻击性,裴燃将脸埋在它干枯的皮毛上,感受自己心跳逐渐增快的频率。
从小到大,裴燃极少有失而复得的经历,难得遇见,便格外珍惜。
三脚猫胆小,北京路远,长途运输容易产生应激反应,她把它暂时留在了那里,拜托岑西霖帮忙照顾。等他们回去了,一只南方小橘猫,一只北方奶牛猫……裴燃有些快乐又有些忧愁地想,不知道能不能跟两只小狗和谐相处?
她没有在平板上写回复,贺照群两只手撑在沙发靠背,俯身靠近向她讨奖励。
他脸上有清爽的须后水味道,裴燃眼睛向上抬时漂亮得不像话,她和他交换一个亲密而湿润的吻,然后顺从地勾住他脖子,有一下没一下地亲他喉结。
待会儿还要出门,贺照群清了清嗓子,抓住她的手没让她往t恤里伸,有些生硬地直起身,连人带猫抱到隔壁,给他们准备早餐。
今天是春拂特殊教育学校的周年校庆。
也是贺照群生日。
裴燃颇为猖狂地嘲笑他,怎么会有人特意把校庆日跟自己生日放在同一天啊!
贺照群没好气地捏她脸,解释说这是建校伊始,奶奶拿主意定的。白花几百块起的卦,一定要他定在这天,贺照群哪敢不点头。
贺照群真实的生日已不可考,身份证上的生日是顾美兰给他定的。裴燃笑过这阵,心里又不禁想,奶奶大概是怕自己走后,贺照群身边少人陪伴,希望他起码生日时过得热闹开心些,所以才执意要定在这一天。
校庆这天从下午到晚上都有活动,裴燃从一开始听说,就决定要去现场参与。其实小型私立学校,尤其是特殊教育性质的,校庆在外人看来普遍可玩性不大,主要是本校师生休课一天,一起通过摆摊、义卖、演出等形式,热闹热闹搞点氛围。
裴燃倒是实打实玩得挺开心。
在听不见的这段日子里,她跟着海生和蒋薇其学了不少手语,玩游戏时跟听障同学简单交流完全没有问题。她在各个摊位赢了不少奖券,合起来兑换了一把玩具泡泡枪,拿在手里往贺照群四周发送泡泡弹幕,看起来喜欢得不得了。
小学生的文艺汇演从下午三点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