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人跑了,只留下他一人。当时,他便后悔了,想要去湖阴城县,却畏惧老将军,不敢说出退婚的话。这才顺势而为,设下陷阱,夺了宋家的嫁妆不说,还逼的他们跑了。
她知晓宁骁与陈氏绣坊的二少爷不清不楚,还是一次无意中见到两人争执。陈氏那个比纸还薄的二少爷,一边吐着血一边痛心疾首恳求他,“夏侯宁骁,你一面说对我念念不忘,一面不忘与旁的女人有了孩子;一面说思我念我,一面成了亲生了子。你如今还要让我帮你养孩子,百般羞辱我,我求求你,放过我好不好。”
她觉得两人关系不简单,问皇上他也不说。后来他们便去了应州,再后来瘟疫结束后,宁骁来了一趟,不知怎么同陈家二少爷又好了。他们离开应州的时候,陈家二少爷也跟着他去云滇了。
这些事,还是皇上登基后,有一次同长松、宗大一起喝酒,她趁着他们酒意上头,问出来的。
这些,宁安自是不能同她说。只是道,“那姑娘,对山影、岭月挺好。”山影虽然大了些,但这么多年没养在母亲,对母亲的感情也淡了。岭月去应州时更是小,没多久就忘了白铮铮,爹也忘了,对着陈家二少爷喊爹。
苗二嫂听完叹了一声,“不怪孩子。孩子不跟在母亲身边长大,如何能记着,日后又如何会与母亲有感情。”她的手不自觉放到了小腹上。她曾经也有一个孩子,怀孕八月时,没注意摔了一跤,小产了,从此再没有过身孕。
白铮铮的院子,昏黄暗淡。宁安问,“为何这么暗?”
苗二嫂道,“我给她备了油灯、蜡烛,她不用。”她一日是夏侯一门的夫人,她的一应吃穿用度,便是按着标准来的。“她每日里,多是在佛堂。”
佛尊含笑,白铮铮安然盘坐于青绒布蒲团上,拈起一串佛珠,对着拈花慈悲的佛像,念出佛语三千。
青灯古佛寂然每一日。
“原先身边还有伺候的人,这一年多,连伺候的人也不要。”只是每隔两三日,要一些当时的花,用来供佛。苗二嫂看着宁安,“要不同宁骁说说,让他们和离了算。”
宁安曾想给她一个新身份,让她重新开始,却被白铮铮拒绝了。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,只是一味想要一个答案。
白铮铮听到了声音,却并没有起身。阿朱面带不快,正要上前,宁安却拦住了她。只是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快。她一贯是个玲珑的人,为何会变成如此?
莫说是她,便是甘霖寺的老秃驴见了她,也要下跪行礼。
苗二嫂见宁安的神色,便知她的不悦。宁安没有架子,亲呼她一声舅妈,不代表他们无须按着规矩行礼。莫说是他们,便是她亲爹,见了她,都得行礼。
人情是人情,规矩是规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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