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松连忙漾开了笑脸,“莫嬷嬷,您且坐着。”
莫嬷嬷也不推辞,就坐在凳子上,不是全坐着,是坐了半边。
绿松见她坐了,就按着名单一个个的将人唤进来看过,整整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,伺候的丫鬟与婆子就在蒋夫人面前露个露,管事嬷嬷嘛到还有个面子能坐在蒋夫人面前,别瞧着蒋夫人脸嫩,可蒋夫人一早上就没说甚么话,也不是要整顿后院的意思,更没有要让她身边的人揽了权的意思,真让人摸不着头。
不管见过多少人,袁澄娘始终是那副懒怠的模样,只有她身边的绿松到还像是能干事的人。
待得见过所有的人,绿松见人与名册上也没有什么出入,也就放了心,她别的优点没有,就是能认人,见过一次就能认得人脸,也不会忘记。“几位嬷嬷就先回去吧,大奶奶也都见过你们了,往后你们精心着办事就成,大奶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。”
莫嬷嬷先站起来表态,“大奶奶宽和,老奴等自当尽力伺候大奶奶。”
不光她,几个管事的嬷嬷见她这般表态,也自然没了别的心思,尤其先头急的那位宋嬷嬷,更是歇了菜,原先还想着是不是要在蒋夫人跟前挣个头脸,如今看来这心思要歇菜了。她看着那蒋夫人就不是个能掌家理事的样子,寻思着是不是要巴结一下那绿松看看。
待她们一行人都出了这院子,莫嬷嬷适才停了脚步,回头往各个管事嬷嬷的脸上看过去,“你们别寻思着大奶奶脸嫩就打算应付着过去,我先提一句儿,你们且都听着,别凡事儿都不精心着办,怠慢了这位大奶奶。”
几个嬷嬷碍于多年在她手底下做事,都是面上老实地应了一声。
莫嬷嬷看着她们离开,脸上神色莫明,别人都瞧着蒋夫人脸嫩,就方才且由着丫鬟在身边瞧人,蒋夫人连句问话都没有,就直接地将以为蒋夫人不会管事。她到不觉得着呢,瞧着那蒋夫人年纪虽小,像是有个成算的样子,不然也不会叫个丫鬟出来顶着。
只这话她藏在心里,没提起半句。
绿松见人都出去了,也让伺候着的小丫鬟也退出去,就跟袁澄娘说起悄悄话来,“大奶奶,我瞧着这些人到跟昨儿不一样,收敛了了些。”
袁澄娘再抿了口茶,咬了口梅花糕,嘴里隐隐地感觉到梅花的清香,“你问问厨下这糕点谁做的,给我打赏。”
绿松听了话,就让小丫鬟去打听,没一会儿,小丫鬟身后跟着个胖胖的妇人过来,这妇人满脸的笑意,过来就给袁澄娘行礼,“见过夫人。”
袁澄娘看她一眼,见她是个干净利落的妇人,就笑道:“这梅花糕是你做的?”
那妇人点点头,没敢抬头看袁澄娘,“我还会做些别的糕点。”
绿松记得这个妇人,是宋嫂子,她拿了两个银锞子给宋嫂子,“这是我们大奶奶赏你的,只要你尽心,我们大奶奶总不会亏待了你们。”
宋嫂子将银锞子拿在手里,就知道分量不轻,面上喜色再也掩饰不住,连忙道谢,“多谢大奶奶,多谢大奶奶。”
绿松看着宋嫂子退下去,回头看大奶奶又吃了两块梅花糕,她连忙将盘子端走,“大奶奶,就算好吃,也不能多吃了,这糕点不易克化,吃多了不好。”
袁澄娘把手收回来,叹口气,“难得清闲哪……”
这话音未落,就听得外头有人道:“夫人,藩台大人府上送来了请帖。”
绿松看了袁澄娘一眼,问道:“大奶奶可是要收?”
袁澄娘到也没有多抗拒,嫁给蒋子沾后这都是应当应份的事,淡淡道:“让人进来吧。”
绿松连忙去了外头,将人迎进来,只见进来一个瞧着进来穿着褐色团花褙子的妇人,瞧着年纪到是不轻,显得极为有精神,又兼着身上那褙子瞧着半旧不新却是个料子,必是主子所赏,应在藩台上还有几分脸面。
她脸上都是笑意,到得袁澄娘跟前就行了个礼,“蒋夫人,我们夫人明儿个摆春日宴,不知道蒋夫人可否赏光前去?”
袁澄娘眼皮子一抬,扫过她一眼,示意绿松收了帖子,“请回去与秦夫人说,就说我定到。”
那妇人闻言笑得更热络了些,“那老奴就回去禀了夫人。”
绿松将人送出去,送出去时还随手给了这妇人十两银子,见那妇人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,不由得轻声问道:“这位妈妈,我们大奶奶初来乍到,也不知道秦夫人这春日宴有什么个讲究?也好让我们大奶奶过去了不至于失礼于人前。”
那妇人将绿松的手亲亲密密地勾住,“叫我李妈妈就行,姑娘,你叫什么?”
绿松笑着道:“我是绿松,李妈妈,您就叫我绿松就好。”
李妈妈将银锞子收在袖子里,“要说我们夫人就是个宽厚的人,要说这春日宴有什么讲究,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,大抵说来就是给各家年岁快到的公子与姑娘们相看。我们老爷在任上几年,这春日宴就办了几年了,也掇合了好些个亲事。”
绿松心想说这到比媒婆还厉害,还能这么干,那些亲事成的人家岂不是都要记得秦夫人这份好?她连忙夸道:“秦夫人真是费心了,也是真真宽厚。”
李妈妈神色间有些得意,“我们夫人那是真真宽厚的人,在这开封府里,谁不知道我们夫人的宽厚!”